苏州的导游喜欢说，有一个人免费给寒山寺做了一千多年的广告。这个人就是唐代诗人张继，他写的《枫桥夜泊》让寒山寺名声大噪。“月落乌啼霜满天，江枫渔火对愁眠。姑苏城外寒山寺，夜半钟声到客船。”

唐代的寒山寺还是苏州城外的一座寺庙，因为临水，门前有桥，所以人烟商贸比平常地界繁华。这本是一个俗地，因为张继并不积极的《枫桥夜泊》雅了起来。后世的文人骚客纷纷唱和追随，使得如今的寒山寺-枫桥景区留下了不少佳句和碑刻。如今的寒山寺已经在苏州市区了，俨然是苏州最富盛名的寺庙，还筑造了别苑等现代化附属景区。只是这一切都和张继的愁苦寂寥无关。

我们是到苏州的第三天去游览的寒山寺。走向寒山寺的沿途，墙壁上张贴着前任留给这座寺庙的诗句。在我看来，不管哪个后人，哪怕他的名声盛于张继，有关寒山寺的诗句都没有超越《枫桥夜泊》，只是在重复、演绎张继的意境而已。倒是寒山寺老方丈寒山子一些教人向善的打油诗，给我亲切和温暖的感觉。雍正皇帝读过寒山子的诗句，说，有人说寒山子的诗是俗语，有人说是禅语，在我看来则是佛语。寒山子从佛教理念出发，宣扬因果，教人从善，用词信手拈来、通俗易懂。比如：我见凡愚人，多畜资财谷。饮酒食生命，谓言我富足。又比如：寄语食肉汉，食时无逗遛。今生过去种，未来今日修。

寒山寺也是梁代佞佛的产物，寒山子是浙江名僧，唐朝贞观年间主持该寺。寺因主持而名，得名寒山寺。说到寒山子，另一个名典就是他和拾得的故事。拾得据说是寒山子捡来的孩子，后来也成了一位高僧。二人感情深厚，雍正时封二人为和合二圣。寒山子和拾得和尚，被民间称为“和合二仙”。用来祝福夫妻白头偕老、幸福和睦。（快餐品牌“和合谷”就根据这个典故而来，其餐厅中两位仙人形象就是寒山子和拾得和尚。）寒山寺就是“和合祖庭”了，寺中留有和合二仙的遗迹。此外还有唐伯虎、文徵明、俞樾等人的墨宝。

到了寒山寺，很自然想到要敲钟。古代大寺庙、敕建的寺庙，前进都有钟楼和鼓楼。寒山寺的大钟就在钟楼里。不过要花钱买了敲钟券才能进钟楼。我一向排斥这种“小门票”和拿捏国人的传统文化心理卖钱的行为，因此没有花钱进去。寒山寺的塔楼，也只开放到第二层。反倒是在塔楼前一个窄进里，我被墙角一株怒放的樱花陶醉了一会。白云般的樱花团陪着庙墙高塔，很好看。

寒山寺的客流很多，想在门口和影壁上的“寒山寺”三个字合影，都是一种奢望——因为人太多了，根本没有空出三个字的时候。在人流中，我发现有些参加佛学研习所的青年人。如果我没理解错，研习所教人佛学的基本知识，体验简单的寺庙作息。必须指出，考虑到寒山寺以“文化游”为主，且寺庙不大（不包括新开发的现代化景区），人满为患，如果对传统文化兴趣不大的朋友，可以略去。

虎丘在苏州的西北角，原来是郊区，现在也在市区了。交通发达。虎丘景区门前，是全国知名的“婚纱一条街”。这些不仅有诸多的婚纱影楼，还出售婚纱。几百元就能买到属于自己的，款式和质量都不错的婚纱。一些新婚夫妇还不远千里托苏州人代买婚纱。也许是这个原因，虎丘景区门前的几百米是我见过的商业气息最重的景区市场。

虎丘本是春秋时期吴王阖闾的墓地。阖闾入葬后，有白虎卧于其丘，人称“虎丘”。阖闾生前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君王，所以将自己埋葬在巨石夹道的深渊之中，并以宝剑千柄陪葬，上面有绿水覆盖。其地人称“剑池”。这些春秋时代的宝剑现在早已不见踪迹，据说秦始皇统一中华后，起获这些宝剑都铸铜人去了。如今空余“虎丘”、“剑池”两个名称，并列为景点的俗称。

池塘倒还在，水是墨绿的。需要经过一道石门才能来到剑池前，也可以爬台阶到两边的山上往下看。石门前的右边，有巨大的“虎丘剑池”四个大字，是游人排队拍照的地方。再右边的二仙亭、白莲池，也是游人如织的地方。这些景点前面，有个崎岖不平的小广场，上面有两块褐红色的大平石，说是“千人座”或者“千人石”。据说当年阖闾发动了上千民工建造剑池坟墓，事后将民工集体屠杀在剑池前。那褐红色就是民工的鲜血浸染而成的。池的左边，是乾隆钦点的“天下第三泉”。他老人家当年到处泡茶品水，还给无辜的泉水平定等级。如今都成了景点。

剑池背后是一个山丘，山上有虎丘塔。虎丘塔原是砖木结构，久经风霜后木头已经腐蚀，只剩下砖石的内里，且严重倾斜。最倾斜的地方有两米。塔在50年代和改革开放初期经过两次大修，先是用铁线把要裂开的塔身给箍紧，第二次用红砖填补了腐蚀掉的旧砖。虎丘塔本是苏州的标志。它是苏州市区的制高点，一进入苏州就能看到塔。近些年来，高楼大厦迭起，在很多地方遮挡住了观看虎丘的视线。但在许多资料上，虎丘塔依然是苏州的象征。同理还有虎丘塔右边不远处的“望苏台”。顾名思义，原本站在此处能看到姑苏城全貌。如今因为建设的缘故，望苏台已经看不到苏州的全貌了。

虎丘景区入口到虎丘塔之间，有长长的通道，两边有许多小景点，比如憨憨泉、试剑石、石桃、石枕等。浏览过去就可以了。通道右边有一座占地面积挺大的万景山庄。里面有很多盆景。盆景在苏南似乎很流行，扬州瘦西湖景区有一个盆景博物馆。小时候，家里有个塑料的松树盆景，和一个罩在玻璃里的微雕木盆景，我印象深刻。但看到人们用小盆子禁锢树木的生长，又可以用刀剑摧残它们的躯干、铁丝歪曲它们的枝条，我觉得这种非常的手法对树木有些残忍。连带着，我对盆景的兴趣也降低了。

在我看来，虎丘山后的自然风光最迷人。从塔下、台上拾阶而下，半山腰有个“玉兰山庄”。本是一间普通的房屋，因为周边遍植玉兰花，故名。四周还有满山的紫色苜蓿，包围着虎丘山的后半部。走到山下，听到头上有成群鸟叫。我抬头看到白羽长腿的大鸟，以为是白鹤！定睛一看，是白鹭！数十只白鹭栖息在善后高大的树木上，下面有茶园、池塘、野花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原生态的白鹭，那么恬静优雅、与世无争。从虎丘山两边都可以绕回到入口处，途中有竹林、溪流、茶树、苜蓿，也有安眠在其中的名人。景点介绍上有的是清末民初的陈去病，其实还有若干名人，只是要考验行人的文史知识罢了。

古代苏州人出城游玩虎丘，走的是山塘河。出城池西北角，坐船直达虎丘门口。渐渐的，河两岸商家、住户多了起来，就形成了山塘街。山塘街富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象，人家枕河边，人水合一，繁华几百年至今。如今街上还留下许多明清时期的行商会馆。两旁的饭馆酒家，也保持了俭朴的特点，便宜，热闹。门口往往有收银台，台后就悬挂着牌子，有本店所有菜品小吃及价格。交钱后自己去操作台领取。在山塘街的小店上，点一桌点心小吃，也花不了多少钱，却可以找个二楼临街或者水上的位置，慢慢品味水乡古街的韵味，物超所值。

聪明的商家，开发了山塘街的若干段，有河边的回廊咖啡馆、有“猫的天空之城”书店（推荐这家书店，在平江路、同里也有它的分店，温馨清新）、有拍古装或民国写真的美女、有卖南方特产的小卖部、有璀璨的夜景……我要郑重推荐下塘街上的一处海鲜经营部：张程海鲜！冲着同名同姓的份儿，我很想友情购买一些海鲜，可惜去的时候是傍晚，人家关门了。没能和这位在风景区营生的同名同姓朋友一谈，遗憾。更遗憾的是，山塘街下塘入口处，原本有一家枕河临街的“文汇书店”，是文汇出版社办的。我第一回去，光顾它，买了一张山塘街的明信片作为支持。当时书店内只有我一个顾客，店员阿姨很热情，攀谈得很客气。当时很想拿本书，在它枕河的窗边桌前读读，因为时间关系没能如愿。不想，这次去，书店歇业了。希望它只是暂时歇业，而不是关闭。

寒山寺门票20元，包括了新开放的别苑。虎丘门票40元，但旺季是60元。虽然我们去的是淡季，但摆满了郁金香，虎丘山下剑池前还有歌舞表演。山塘街是免费的，话说“七里山塘”，但如果你要细细逛、慢慢品，街旁衍生里弄小巷、店铺引人留恋驻足，走的路估计十七里都不止。游人要做好挤人和磨脚的准备。